不识月

无洁癖。
杂食,可拆可逆。
BG 百合 耽美

[舜远/双性转] 酸甜苦辣咸

想写两个戏班小姑娘
文不对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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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太正经的新年贺文




        云轩从墙根下把两个孩子捡回来的时候,其中一个正烧得厉害。她的眼睛紧闭着,眉头打了结儿,本该乌黑发亮的头发像枯草一样发黄,在后颈的胎记周围乱糟糟得蓬着。另一个孩子也没好到哪儿去,咳嗽不断,脸儿就巴掌大,肤色在冬日的冷空气中更是白得发灰,在她尖瘦的脸上,显得格外大的眼睛也没了孩子的灵气。云轩当机立断请了大夫给两个孩子调养身体。
        醒着的那个孩子除非别人问话绝不自己开口打扰别人。总是安安静静地喝了熬的苦味扑鼻的黑褐色药汁,再细心地一点点将另一碗药喂给卧床不起的那个孩子。非吃饭喝药的时间,她就打盆水,坐在床边缓缓地擦着同伴发热的身子。
        直到同伴第一次清醒,这孩子才表现出一个六七岁小孩儿的喜悦。

        云轩一大早起来,就看那眼睛下青黑一片的小丫头小大人似的站在房檐下。自己刚推开门她就迎上来,身上虽然穿着满是补丁的单衣,但绿色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,尖瘦的小脸也收拾得干干净净。云轩正想说些什么,小姑娘直截了当的一跪倒把他惊得说不出话来。她郑重地磕了三个头,才开口道:“感谢先生救命之恩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那丫头醒了?”云轩表情柔和,把小姑娘拉起来。营养不良个子才过他腰际的女孩仰头看着他,翠绿的眼中闪着亮光,平日见人拘谨文静的表情,换成了微微扬起的嘴角。
        “是的!”小姑娘的声音很轻柔,但语调却轻快得像在枝头间跳来跳去的小鸟。
        云轩有些怜惜地摸摸小姑娘的头。“怎么又把旧衣服穿上了?”
        “我怕把新衣服弄脏了。”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。
        云轩催促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。“你看你手都冻得发青了,快回去把衣服换上。”不等小姑娘点头,云轩又开口问道:“你们有名字吗?”
        女孩疑惑地摇摇头。
        云轩颔首,没再询问名字的事。半晌他叮嘱道“下午大夫来过后,你们俩到我房里来一趟。”
        女孩笑着点点头,再次道了谢,才转身跑开。

        云轩放下手中的茶盏,打量着眼前两个小姑娘。收拾一下这模样还是很养眼的嘛。他眯了眯眼睛,缓缓开口道:“我一开戏班子的不能白养两张嘴,想要留下,你俩得学门功夫。”
        看两人一个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点得勤快,另一个轻轻点点头,云轩露出笑容来。他冲绿头发的小姑娘说道:“你刚来时就咳得厉害,大夫说你中气不足是不是?”
        小姑娘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    “不打紧。”云轩慢悠悠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小口。“你愿不愿意跟我班子里的师傅学门乐器?”
        “愿意。”小姑娘不卑不亢地答道。
       “好,那我送你个名字——尽远。”特意取男名是为了压一压她身上的病气,虽不能保她无病无痛,但至少不会重病缠身。
        “多谢先生。”
        云轩冲尽远点点头,扭头看另一人。那姑娘眼中的期待都快把云轩看穿了。云轩笑了笑,猜得她是个急性子,特意不急不慢又喝了口茶才开口。“你的底气倒很足。我唱两句你先学学?”
        “唱吧先生!”
        云轩倚着扶手,神色散漫,一开口,轻柔的嗓音便勾勒出一枝花,一牙月。
        两个姑娘皆听得愣了神。黑发的女孩低头沉思。
        云轩看人琢磨的神色眯眼一笑。呦,还有那么点儿样子。
        正想开口催促,那姑娘自己就抬了头,眼神亮晶晶的,圆溜溜的眼睛黑葡萄似的水灵。她学着云轩开口,脆生生的嗓音唱出一树花,一轮月。
        这次换云轩眼睛发亮,那孩子唱得还真有两三分神韵。不说是绝世奇才,至少是个好苗子。他点点头,声音中带了愉悦。“不错,那就跟着我学戏。”
        小姑娘喜上眉梢,神情雀跃,开口却是问道:“先生我有名字吗?”
        真是个急性子,估计不好教啊,云轩心想。不过他仍然顺了小姑娘的心思。“就叫你舜,尧舜禹的舜。”

    
 
贰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两人在云轩这里已经学了五年多了,两人相处的第六个夏天悄然到来。
        戏班子里其他小姑娘扎着麻花辫,吊嗓子练功时将辫子拨到身前用手捏着,而舜是将长至腰际的黑绸子一般的头发高高束成马尾,向身后一甩便开了嗓,清亮的嗓音能惊起林中鸟雀一片。
        尽远学了琵琶。练习时,她柳树一般绿的惬意的长发不扎成马尾也不编成辫子,只是松松地用发带束在脑后,每日练习时就垂在肩头。纤长如玉琢般的手指拨着弦,一捻一挑,清脆琴音如珠洒了满地,到了激烈处右手五指翻飞只见得残影,曲调陡然凌厉,似能掀起一阵狂风。
        云轩本以为舜是个急性子,肯定惹不少麻烦,谁想她却是练功练得最勤的,倒没让他操什么心。
        近日,一封帖子送到他手上,是文家的女儿一个月后过四岁生辰,请他们唱两出戏。这倒没什么大问题,不过这文家倒是有点儿故事。
        文家六年前离开到外地做生意,结果路上丢了家里的宝贝女儿。现在生意做起来了,一家人回来,打算把女儿寻回去。这本来于云轩倒也没什么关系,只是文家刚回来时他就打听到,文家弄丢的女儿脖子后有一块拇指肚大小的胎记,这就不得不引起云轩的注意了。好巧不巧,他的徒弟舜后颈也有这么一块胎记。
        看着帖子上的指名点戏,云轩揉了揉眉心。舜没正式上过台,但在戏圈里内部交流时倒也开过两回腔,所以文家能摸到这儿来也没什么奇怪的。虽说家人团聚是大喜事,但突然让舜认祖归宗,这出戏舜却不一定愿意演。还是当面问问她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 “您是说,我的生身父母点我唱戏?”舜刚练完功,脸上红晕还未消去,雀跃的神情平静下来,语气都十分小心翼翼,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。
         “你要去,我就替你应下来;你要不愿意和文家的人见面,我就称你抱恙,换个角儿去。”云轩看着舜都快打结的眉毛,估计舜一时间难以抉择,便又开口道,“你要是难以决定,给你两天,好好想想再给我答复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不用!我——”舜急着回应,没说几个字就卡了壳,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从何开口,只好把头低了下去。
        “准你半天假,回去好好想想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 “舜?”尽远一进门就看舜没精打采地仰躺在床上,她立马放下手中的白粥,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舜。“怎么了,身体不舒服?今天吃晚饭也没见你去,我从厨房端了点儿粥,好歹喝一点儿,不然伤胃。”
        尽远又推了舜一把,还是不见她动,她这才看见舜脸上隐约的泪痕。尽远和舜相处六年多还从没见她哭过,就是在两人不得不饿肚子的时候,舜也不断安慰她,果断地拿镯子换了包子。她按捺住心底的担忧,转身打了一盆清水来,用帕子沾了水去擦舜的眼泪。
        清凉的触感激得舜从床上弹起来。她眨了眨酸涩发涨的眼睛,一把抓住尽远替她拭泪的手,劈头就问:“你会离开我吗?”
        “当然不会,从你递给我第一个包子起我就决定,只要你需要我一天,我就陪着你一天。”尽远猜不出舜的心思,但还是郑重其事地做出了回答。虽然这一番话发自内心,但尽远还是觉得有些难为情,于是她不自觉的撇开头,又怕舜觉得这话并非心里话,连忙把头扭回来。
        尽远正好对上舜的眼睛,一双湿漉漉的,却又明亮的眼睛,一双能一眼看透她的眼睛。这双黑眼睛里的认真专注似乎比她自己的那番话更令她别扭。尽远反握住舜的手,把帕子塞给她,迅速背过身去端半凉的粥,垂着眼帘不敢直视那双她喜欢不已的眼睛。“再不喝,粥就要凉了。”
         这次舜倒是没有做出什么令她费解的举动,捧着碗咕咕噜噜就把粥喝了个一干二净。然后舜轻轻把碗放在桌上。“尽远你帮我把碗送回厨房,我有事要跟先生商量,你先睡吧。”舜快步走到门口,又扭过头来看尽远,眼睛里的笑意衬得眼角的红痕格外动人。“谢谢你尽远,手帕我先替你保管!”

        “先生!”正在门口哼着小曲儿纳凉的云轩老远就听见舜的声音,刚抬起头就见舜微喘着气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。
        “决定好要不要唱了?”云轩慢悠悠地在凳子腿儿上磕了磕木烟斗。看那眼神儿,云轩就猜到舜肯定拿定了主意,便挑个话头,也给舜一点儿组织语言的时间。
        “唱,当然要唱!既然迟早要登台,这第一出戏还不如先唱给父母。”
        “那他们如果叫你回去,你肯不肯?”
        “先生捡我和尽远两条命回来,如同我们的再生父母。文家的生育之恩我已经无以为报,只有唱好这出戏。先生的养育之恩我定要好好报答才是。”舜恭恭敬敬作答,给人一种乖巧顺从的错觉。
        云轩心里咕哝,我可当不了你们的再生母亲,但他面上仍然悠哉。“好好说话。”
         舜噗嗤一声笑出来,甩了甩长马尾,然后清清嗓子,神采飞扬地开口道:“我不回去!我要唱戏!而且——”她顿了顿,然后小声说,“没有尽远的地方我不去。”
        云轩满意地轻笑一声,看来舜这姑娘的确不适合唱离别戏,不过尽远确实是个好孩子。他瞥了眼院子转角处,一绺绿色的头发在黑夜中十分显眼,他于是提高音调。“你告诉她了?”
        “没呢,要是告诉她了,她肯定要赶我走。所以,还请先生替我保密。”
        云轩点点头,心思却跟着消失在转角的背影飘远了。尽远那孩子心里可是明白得很啊。


        又是六年过去了。这年冬天,天上才零零星星飘了几片雪花,尽远就不小心染了风寒,直到年末还没有好起来。
        “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!”舜说着,又在尽远身上过了层被子。
        “抱歉今天不能听你唱戏了。”尽远的鼻音很重,听得舜一阵儿心疼。
        “你快别说话了,万一喝了冷风,病情加重——呸!你当我没说。”舜有些恼自己的嘴,净说些不吉利的话。
        尽远却被她逗笑了,她刚要开口,就听老远有人叫舜,便轻轻推了推赖在床边赖了一早上的人,催她赶紧出门。今天过年,一年里最后一场戏别让先生等久了。
        舜吐了吐舌头,又不放心地叮嘱两句,这才离开。

        自打舜唱戏以来,尽远从来没落下她一出戏,结果今天却因为身体缘故缺了席。听不到尽远的琵琶,唱戏也唱不起劲。
        云轩就听舜回去时一路上唉声叹气,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。
        “你再怎么叹气,尽远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啊。”
        舜觉得先生说的有理,对于尽远的病,自己也只能干着急,想到这儿,她不禁又叹了口气。
        正想着怎么让尽远好受点儿,耳边就传来小贩的叫卖声。“冰糖葫芦呦!甜甜的冰糖葫芦呦!”尽远这几天喝的药那么苦,说不定吃一串糖葫芦能开心一点儿。想到这儿,舜不由得循着叫卖声走去,心情也好了很多。
        注意到独自离开的舜,云轩像被传染似的,不自觉轻轻叹了口气,无奈的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    “尽远,我回来啦!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?”
        雀跃的声音将昏昏欲睡的尽远唤醒,她一抬头就看到舜的鼻尖凑到自己跟前,让她不得不往后缩了缩,才能看清舜的整张脸。看着舜红扑扑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,病中精神不太好的尽远也忍不住微笑起来。
        “是糖葫芦哦!”舜把藏在背后的神秘礼物拿了出来,笑盈盈地看着尽远。
        “虽然病中吃甜食不太好——”一看舜掉下去的嘴角,尽远又连忙说道,“但我最近胃口不太好,吃点酸的说不定就有食欲了。”
        舜将冰糖葫芦递到尽远跟前。尽远就着舜的手咬下一个山楂,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她眯了眯眼睛。
        “舜你也吃呀。”
        舜向来怕酸。她看着尽远咬过的冰糖葫芦,一横心一口咬下去,顿时酸的皱起脸来。
        尽远被她的表情逗笑了,调侃着问道:“甜吗?”
        舜揉着腮帮子,看着尽远柔和柔和带笑的眉眼,觉得没有什么比此刻更美好了。她用力地点了点头,看着尽远眼中一汪碧水,肯定地答道:“甜!”





      
        我诈尸了!祝时之歌的各位新年快乐,身体健康,心想事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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